《花之夢》的故事
十二年前,「龍門畫廊」邀請我回台灣開畫展。那正是我婚姻翻船的時候,心想:既然婚姻不保,就下注於繪畫。這幅畫正是我當時相當滿意、也是畫廊篩選出來做海報的作品。我們都有共同期待,這將是第一幅被收藏的畫。
自開幕至結束,每天來來往往的觀賞者與親友都在這作品前拍照,表示他們很欣賞這幅畫,但卻一直無人問津。最後一天,畫廊的經理幫我打包,送到船公司去。說真的,那幅畫沒被收藏,讓我在心裡產生很大的掙扎,考慮繪畫生涯是否還要繼續潦下去?
第二天,我到畫廊去結束一些事,突然看到一位老先生上樓後一直與經理 「花」個不停。後來經理來請我過去,介紹那位老先生。啊!原來是我一向極欽佩的大畫家—張義雄老師。他要看《花之夢》的畫。
我很高興地打了招呼,但不管畫廊經理怎麼說,張老師就是不相信那畫是我畫的。我從皮包裡拿出印有那幅畫的名片給他,他還是不相信。這就怪了,更奇怪的還在後
頭。他突然問我今年幾歲?我心想,歲數與我的畫會有啥關係?但敬老尊賢,還是乖乖的報出歲數。他仔細地看看我,搖搖頭說:「我不信」。那年,我剪了個赫本
頭,穿牛仔褲、簡單的T上衣。他不信,難不成還要拿護照給他對?
經畫廊經理不斷地保證是我畫的,張老師才說出心裡的話。他說,畫得真好啊!不論在設色、在構圖都非常的好,好可惜呀!我在樓下看到海報,專工上樓來就是要看這幅畫,竟然錯失了機會。我可以看得出來,沒看到畫讓他很失望地離去。事實上,在回台展覽之前我已經用利刀割毀了數幅不值得留下的作品,要把那份已被破損的殘缺記憶全部銷毀殆盡。展出期間還有幫助我走上繪畫之路的黃老師,看了畫之後曾不停的說一句讓我反覆思考的話,他說 “如果妳不是花那麼多的時間在照顧婆婆,應該不只有現在這樣的成果展現才對”。
當晚,我搭機返美。本來我是一上飛機就睡著的人,張大師的話與黃老師的話,卻一直在腦中撩繞,讓我在回程的機上無法入眠。生活是在不停的超越磨練中獲得永續的成長吧!另外,我的畫真的如張老師說得那麼好嗎?如果真有那麼好,為何沒人要?
我掙扎在要不要封筆的矛盾中。
回到洛杉磯,在一堆信件裡看到一封國際比賽的通知,標明那天是最後一天的期限。我衝著張老師的話,將手中的幻燈片寄出去。三天後,我接到電話通知:我的畫入選為封底特別獎、又獲邀在紐約展出兩個禮拜!他們還要我再寄去四張照片,以便要印在畫冊上。
這事讓我清楚知道,繪畫是上帝特別交代、並賜給我的一個才能,而且因為張老師的話,讓我重新得力,有勇氣再度拿起筆來,從此不再輕言放下。這個經歷,讓我學到一件重要的事,那就是不論得時或不得時,要常常對人說鼓勵的話。
其實直到今天,張老師都還不知道他那天說的話對我所產生的影響。若不是那幾句鼓勵的話,或許今天我也沒機會入選法國的沙龍比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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