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樂章

面對人生的海嘯    油畫

       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，總算讓我深刻地體驗到了，去年(2016)底，因為正好有個連續假，子女們決定到夏威夷渡假，並好意安排我也一起去。夏威夷的氣溫一向讓人響往，我高興的答應了，可是確定了地點之後，我才發現，去的地方原來是一個經營很成功的渡假水樂園旅館，雖然我不善於玩水，子女們都期待著一個輕鬆樂水的假期，於是一行人高高興興的去了，下了飛機走出機場之後，高照的豔陽伴隨著80度暖暖的風迎面吹來，馬上張開雙手領受了夏威夷的溫馨。

        有道是生命無常，平平實實的生活裡，不知道會遇到啥樣的起伏，十幾年前當生命的旅程遇到重大的改變時，曾激發我創作生命系列的意願，在與生命的征戰中激發出許多不在預期中的火花，我不敢說曾經走過轟轟烈烈，不過也真的讓我從中體會出生命歷程的奇妙，並學習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待生命。事實上，生命會遭遇什麼情況是無法預期的，在關卡上她或許顯出堅忍、或許脆弱、或許直達高峰、或許墜入谷底，只有臨界生死才能深刻認知，她從來不在我們的預期中。我們常常會在電視上聽到名嘴們高談闊論、評論，該如何如何的去策劃、進行，我也像一般人一樣，常以為人生之旅是漫長的，並且不斷的計劃著要如何如何，聽起來也沒有啥不對呀，可不是？一個沒有遠景計劃的人生不是顯得空洞嗎？

 讓我們進到創作的領域裡來對話吧！從創作肌理切入，創作是如假包換、絕對是無法跳脫生命歷程的體驗所激發出來的 ; 就舉我們所熟知的台灣樂界的國寶蕭泰然教授來說，他的許多突破性的創作，大多是在歷經死蔭的幽谷之後蛻變而出，動人的音韻、旋律是經過身心不斷的過濾創新而釐出感人心魄的生命樂章。畫界被大家熟知的梵谷，咦！怎的說來說去都會談到梵谷？源自他的繪畫之旅實在是太戲劇性了，創作的心路歷程更是坎坷令人不捨，然而他的作品，能跳越時空的阻隔，至今仍讓愛藝者處於觀賞的震撼不減絲毫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不敢說生命歷程曾經如何的激盪，在無法抹滅的記憶簿裡翻看……是那天……得知聯考榜上有名，晚飯過後高興的挽著媽媽的手散步、談心之餘，用剛領到的第一份薪水去買二份夾心冰淇淋，兩人邊走邊吃，一路上談著理想、也談著將要離家那份錯綜複雜的心情。當晚，到了半夜，竟然上吐下瀉、腹部絞痛難耐、一瀉千里，幸好，吃一樣東西的媽媽並無絲毫狀況，第二天被姊姊送去急診，在昏迷中被吊著點滴，滴了12個小時之後，醒來卻是腦中一片空白，分不清今夕是何年。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，讓我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脆弱，一片小小的夾心冰淇淋竟然差一點毀了掙扎了19年，眼看就要邁向人生的另一段理想生涯，呼！心中每每浮現這段慘痛的經歷時，還是心有餘悸，感覺上猶如昨天發生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 再回來談到去年底夏威夷之旅，原本是個清爽宜人的純渡假，竟然搞到大清早需要去掛急診、吊點滴及做 CTSCAN ，差一點沒嚇壞一對兒女，而這個偶發事件不幸中的大幸是，這次是與兒女們一起出遊，如果是屬個人單獨的參加旅行團，恐怕會不堪設想吧！不過令人想不透的事多著呢，一行人住在那裡，大家完全一樣的飲食、活動，誰會料到呢？連自己都傻眼、不知所措，深怕興高采烈的高檔假期，就莫名其妙地抱一堆骨灰回來，仔細想想，豈只心有餘悸？我是真的被嚇出一身冷汗，又深覺愧疚，這個假期怎可如此被我破壞殆盡？而事實上，已經被我破壞無遺，能做的就是勉強的把自己全身配備齊全，強顏歡笑的上了飛機。一回到了家，加上按時吃強烈的消炎藥、 無法安心入睡，幾乎是處在失眠狀態、飲食上餐餐只敢吃稀飯配醬瓜，支撐力就垮了，整個人像是失魂的行尸走肉，雖然一直不忘用禱告祈求從上天來的加持，還是非常的虛弱。連醫生都說，這樣的情況，原本應該要住院繼續做檢查、才能對症下藥，可是在那緊急的情況下加上隔天就要上飛機回家，醫生就只好下了重藥，差點沒吃到昏倒，哎！真的是度假，卻是度“假的”，正符合目前的流行語 --“假的”。

        談話，有些話題，談起來，有時也是會讓人很揪心的。平常，所謂的“平常”，就是身心狀況都很好的時段，都能心平氣和的與子女們侃侃而談「生命之後」，而回到洛杉磯之後，在家庭醫生的診所，連續拿到二份談「生命之後」的表格時，竟然會莫名的產生落莫的、情緒性的淒淒焉。

        當人在吃重量消炎片至藥厭厭的時候，啥事都無力可為，只能靜坐電腦前任由節目一個一個的走過，不能說看盡了人生的生老病死，而是看到了許多不想看到的悲歡離合，有多少人是多麼的羨慕能乘著歌聲的翅膀飛躍生命的旅程，怎的卻有人不屑於生命的成長與可貴，竟然能在瞬間毫不眨眼的將生命冷漠割捨，令人痛心疾首到不行。生命或許是順暢、或許是艱難、或許是歡欣、或許是悲愴，在交接的點與點、面與面之間有誰能夠釐清？只是一口氣之別嗎？回想起來，老爸走的那一晚，望著薄棉被底下沒有起伏、也看不到有絲毫厚度的體魄，被淚水糢糊掉的視覺中夾帶著一種無法找到字句來形容的感傷，不過是一口氣嘛，怎的似乎扁薄成了一紙人形？

        生命的樂章，該選用哪一種樂器來彈奏？該譜在高音譜表？還是低音譜表呢？如果灑放一片色彩，那該是選用亮麗或陰沈？尋覓在暖色或冷色調裡？生命的存在是一份孤單還是無邊的碰觸？是寂靜抑或吵雜？又有誰會在乎著這一切的感覺嗎？       望眼掛在牆上觸目的 -- 有畫面上舞者幽幽的揮袖舞、橘紅熟透的柿子讓人垂涎欲滴、盡全力想掙脫蛹包的蝴蝶，終於展翅飛翔、拈花惹草去了，不都是生命的鋪陳嗎？既然生命操之于上帝的手中，就讓我們盡情的揮灑一片玫麗的形形色色、也讓管弦音韻上上下下順暢調和，時或製造出爆裂的高潮與火花吧！生命的長短或許不在我們的掌握裡、生命的樂章或許我們可以選些音符點貼在五線譜上、或是選擇我們喜愛的色彩盡情的揮灑於畫布。記得唱過的詩歌上有這麼一句，雖然上帝未曾應許天色常藍……然而，就如今年充沛的雨量，雖然行車、走路諸多的不變，卻讓我們心中滿了感恩，這及時雨，解決了加州多年的乾旱，在我們生命的歷程中，雖有時要經歷死蔭的幽谷、讓人驚心膽破，而經上有句話 ; 神所賜的平安與喜樂是任何人也無法奪去的。那麼，就用平安與喜樂來譜出、來彩繪出亮麗的生命樂章吧！